艾譜莉婉拒了摩根要為她買下整間便利店的豪言壯語。

她和摩根最終一人拿著一瓶荔枝味的汽水從便利店走出來。這個新奇的口味來自斯塔克大小姐的推薦, 艾譜莉興致勃勃地想要嘗試。

從她們離開電玩城到買汽水，全程不超過五分鐘，這麽短的時間裏達米安和喬納森說不定都沒換到游戲幣。

摩根看了眼手機, 她的哈皮叔叔正在從三個街區外朝她們靠近。

這個時間點開車簡直是一種折磨，紐約能看見的任何一條大路都堵得水洩不通。再豪華的小轎車也只能龜縮在其他車屁股後面，蝸牛似地在瀝青路上蠕動。

“我們去逛街吧，”她拉著艾譜莉的手, “去看看衣服, 我想和你穿一套衣服。”

斯塔克一家在沒有外人的場合經常穿親子裝癱在家裏，摩根的衣櫃裏有足足一格專門放她爸爸挑中的品味獨特的親子T恤。

她當然想和艾譜莉穿姐妹裝，但艾譜莉的身高想和她買到同款的衣服很困難——摩根叫她“小鵪鶉”是有理由的。

不過這不是問題, 有錢如斯塔克家的千金可以看中後讓品牌單獨為她們趕制一件小小碼。

艾譜莉提著荔枝味汽水的玻璃瓶, 眼裏滿是滿足，“好呀, 我和達米安說一下我們的位置。”

“不用了。”

街道的另一邊, 兩個男生朝她們走過來，喬納森臉上一如既往掛著天使般的微笑。說話的人是把玩著一枚游戲幣的達米安, “你們想去哪裏逛, 直接走吧。”

“你們玩完了嗎？”艾譜莉問。

“我們只玩了一個游戲，”喬納森說, “不過電玩城就在這裏, 離酒店不遠, 我們明天過來也是一樣的。”

達米安接住拋上半空的游戲幣, 揣進兜裏, “沒什麽好玩的。”

於是飯後消食活動就變成了陪兩個女孩逛街。挑衣服的主力軍是摩根, 艾譜莉在這方面是一臺無情的誇誇機, 只會彎起眼睛說好看。

喬納森和達米安坐在等候區用手機聯機打游戲, 兩個女孩在花花綠綠的衣服中間從這頭穿梭到那頭，最後一起擠進試衣間。

好在這個時間點買衣服的人不多，試衣間裏沒幾個人，她們不需要抱著衣服排隊等候。

艾譜莉身上穿著摩根給她挑的小裙子，在試衣間裏對著鏡子轉了幾圈，裙擺鼓起如同一朵未盛開的花苞。

“摩根，”她有禮貌地敲敲隔斷試衣間的門板，摩根就在她隔壁，“我要把靴子換上嗎？”

“唔……換上吧，”摩根的聲音有些困頓，“換上一整套讓我看看。”

她打了一個哈欠，傳染到隔壁的艾譜莉都覺得開始無精打采。

但她們挑衣服的時候，摩根還是很精神的。

盡管開始慢慢接受訓練，艾譜莉的經驗還是太少。

一個聲音在她腦海裏敲響警鐘，一聲沒有感情的輕笑。

艾譜莉情不自禁地顫抖一下，她靠在門板上，“摩根？”

後者的聲音漸漸虛弱下去，“奇怪……我覺得很想睡。”

試衣間的門是最簡單的落鎖，艾譜莉用傑森教的方法，從外面用學生證一挑就挑開了。

摩根坐在試衣間的圓凳上驚訝地看著她，“怎麽了，”她揉著眼睛，放下擡起的手腕，“我差點就要拿炮轟你了，這太危險了。”

艾譜莉打量一圈，摩根所在的試衣間頂上正是通風管道。

她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看不出異樣的管道口，拽起摩根的手，“達米安他們在外面等很久了，我們趕緊走吧。”

摩根的大腦像是被蒙上一層霧，她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艾譜莉的意思，但還是聽話地被她牽起來往外走。

一個人影堵在試衣間門口。

身穿店員制服的女人不由分說朝她們兩人探出手，“您這邊有什麽困難的話，可以喊我們幫忙。”

她的行為和她恭敬的語氣截然相反，出手迅速有力，指縫間銀光一閃，是滴著液體的針尖。

摩根擡起手腕，按照她原本的設想，專門為她的安全量身定做的盔甲應該從她的袖口湧出來，覆蓋整只手。她可以用震懾彈把這個女人轟開。

往日如同她身體延展的盔甲並不聽從她的指揮，她的衣服底下隱約能聽見生澀摩擦的“咯咯”聲。

她神色一凜，裝甲居然出問題了。

對方對她的動作無動於衷，顯然是早有準備。

她們的動作只發生在短短兩秒間，店員一腳踢開擋在前面的艾譜莉，扯過摩根，針尖沒入女孩細嫩的皮膚。

摩根的眼睛努力睜開一瞬，無力地閉上。

她在暈厥過去前按動了身上的警報器，這也是沒有作用的，對方能夠癱瘓她的盔甲，想必也動用手段給她身上其他裝備做了手腳。

她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想到了能讓她身上這代裝甲癱瘓的方法，在盔甲覆蓋前動用納米級的機器人深入盔甲核心。

她意識到，這起有備而來的綁架是針對她，更嚴格來說是針對她爸爸來的。

這個念頭閃過，女孩陷入沈睡。

女人輕輕松松地拎起她，把她扛在肩上。她看了眼倒在旁邊似乎被她踹暈過去的艾譜莉，略作思索，將她夾在腋下一起帶走。

艾譜莉的裝暈技巧來自卡珊德拉。她學到的第一樣東西是屏息隱藏自己的身形。她的姑姑最先教會她的是如何保全自己。

顯然艾譜莉沒打算把這個小技巧用在正途。在店員擋在門口時她就猜到對方做足了準備，不然會有哪個傻子打算硬抗斯塔克出品的重火力武裝呢？

她在裝暈的過程中按了報警器，但達米安和喬納森沒有出現。他們的等候區距離試衣間有一段距離，這原本是為了防止女士們走光。

艾譜莉想到迪克在家時的教導，南希女士的耳朵根上也別著報警器，按下後會發送信號給附近的家族成員。

報警器不是萬能的，它的信號有可能遭到攔截，所以艾譜莉在按下報警器的同時要退進她改裝得能抗住火.箭.炮沖擊的臥室裏。

對方只有一個人，扛起摩根後正在朝艾譜莉靠近，艾譜莉考慮等她靠近一段距離後給她下達命令。

就在她做好準備時，試衣間外響起好幾個腳步聲。不是等候區坐著的兩個男孩，而是一群裝備精良的壯漢。

艾譜莉能感受到鐵與血的氣息，寒冬在她的感知裏幾乎籠罩了整間屋子。

她乖巧地繼續裝暈，手指不經意間抽搐般敲了幾下地板。

喬納森一楞，手機屏幕上由他操控的小人掉進水裏，“GAME OVER”。

他遲疑地對達米安道，“她們是不是太久沒動靜了？”

達米安神色冷冷，“何止是她們，這家店都安靜得像一塊墳地。”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原本在櫃臺接待的店員再也沒出來過，也沒有其他人踏進這家店。

兩個男孩相互比了一個神色，擡腳就要離開。

幾個魁梧的身影擋在店門前。

其中一個人還在抱怨，“我們不是只要帶走斯塔克的女兒就行了嗎？”

“你懂什麽，”他的同伴斥責他，“這可是韋恩的兒子，他和斯塔克的女兒等價！”

兩個男孩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喬納森用胳膊肘擺擺達米安的胳膊，“你好值錢啊，D。”

達米安冷笑，“十個你捆在一起都換不起。”

喬納森鼓起臉，大都會的鄉下小男孩不值錢，但他要是公開氪星人的身份，情況就要反過來，十個達米安都換不起。

不對，可能估高了一點，三個達米安都換不起。

他向自己的壞脾氣搭檔使眼色，“打不打？”

男人們正朝他們靠近，看上去明顯沒把他們兩個小男孩當成一回事。這是一個發動攻擊的好機會，趁外面沒有人註意這裏，他們大概只需要三秒就能結束戰鬥。

達米安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嗡嗡低聲道，“你沒發現裏面都沒動靜了嗎？”

他昂昂下巴，“動動眼睛，他們身上掛著手.雷，萬一驚動裏面的同夥，對方不管是跑掉還是反擊都對我們不利。”

摩根沒有反擊，大概率是裝甲出了問題。艾譜莉沒有動作，很可能是因為後面攔住她們的不止一個人。

摩根的遭遇足以證明這不是一起針對富豪女兒的心血來潮的綁架，很可能其中隱藏著某些更隱晦的陰謀。

“那你想怎麽辦？”喬納森不理解。

達米安挑起嘴角，露出一個有些痞氣的壞笑，“他們想怎麽辦，我們就怎麽辦。”

說完這句話，堂堂羅賓在襲擊者的手刀下應聲而倒。喬納森發誓，對方的手只剛剛挨到了他的皮膚！

說這是碰瓷，這都不敬業！

他的後脖子似乎蹭到了什麽東西，喬納森茫然地回頭，和準備把他打暈一起帶走的男人對視。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停滯了。

喬納森做了一個歪嘴斜臉的浮誇動作，哼哼兩聲，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好似剛從金字塔裏擡出來的一具木乃伊。

這家店又一次安靜了下來，為首的男人將兩個男孩夾在腋下，迅速朝後門移動，那裏有他們接應的同伴。

四個孩子被扔進貨車車廂裏，大門合上那一刻，達米安迫不及待地狠狠踹了喬納森一腳。

男人似有所感地拉開尚未合攏的廂門，朝裏看了一眼。

一切安靜如常，剛剛挪動的陰影只是他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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